第十六章 默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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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默許
此事事態緊急刻不容緩，齊約領命後就和另外兩個官員匆匆出了宮，眾人跪安後顏禮急忙上前去幫淮寧推輪椅。
“顏使臣，你可怪朕？”淮寧臉色很差，卻還是強忍疼痛擡頭望向顏禮。
顏禮卻再次答非所問，他半跪下來輕聲細語詢問淮寧意見：“陛下，不坐輪椅了。外臣抱您去裏屋躺下休息一會好嗎？”
淮寧沒想到顏禮第一反應是關心自己，卻對剛才的事閉口不提。心頭湧上一陣暖意，終究也沒能拒絕顏禮，只默然片刻就點頭答應了。
顏禮此刻喜悅之情溢於言表，似是在為淮寧不再那麽抗拒他而感到開心。
淮寧一向心細如發，他的表情自然也逃不過淮寧的眼睛。
但還未悟出自己的心境，卻因顏禮伸手將他抱起來的時候體位變化疼的嘴角一抽，下意識就抓住顏禮小臂。
淮寧強忍著疼，一陣陣泛起的痛感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。他緊閉雙目，不敢睜眼，生怕自己會痛的落淚。
顏禮註意到他異樣，急忙停下安撫：“陛下，外臣動作慢一些，您稍稍放松，一會兒躺下就好了。”
顏禮一邊安撫，一邊緩慢的朝床榻邊走。
終於小心翼翼把淮寧放到床榻上後，他叫了聲一直候在外頭的葉之硯，轉而替淮寧脫鞋。
也許是此刻痛的麻木，淮寧都沒有片刻反抗，任由顏禮為他寬衣解帶，只留下內裏單衣。
葉之硯看過後吩咐下人幾句，除了顏禮都讓眾人先退出大殿。
葉之硯一直照顧調理淮寧的身體。他知道淮寧的脾氣，不願被別人看到他這副虛弱的模樣。
但葉之硯之所以沒有支走顏禮，是因為他看到淮寧居然接受顏禮為自己寬衣解帶，說明淮寧也接受他留下來。
葉之硯半扶著淮寧讓他側身躺著，慢慢掀開淮寧身後衣服，露出他蒼白瘦削的後背。
長期不見陽光，淮寧皮膚極白。甚至白的有一瞬晃了顏禮的眼。
這是他第一次見淮寧露出大片的皮膚，暴露出來的地方都顯得慘淡，顯然是孱弱又不健康的樣子。
薄薄兩片凸出的琵琶骨宛若蟬翼，脊骨更是凸出的有些可怕。肋骨根根分明，極其瘦弱，宛如利刃狠狠紮進顏禮的心臟。
淮寧此刻疼的有些意識不清，葉之硯餘光掃了一眼顏禮，手上動作一頓，很快熟練的拉過被褥把淮寧的後背蓋好，這才伸手進去，一點點為淮寧揉捏疏通經脈和腰背僵硬的肌肉。
顏禮眼見淮寧疼的渾身一抽，似乎是不受控制的死死攥著被褥，頭埋進臂彎，整個人有些輕微的顫抖。
明明受苦的是淮寧，他卻生出一股難以言狀的無力感。
好像他只能這樣看著淮寧痛苦，自己卻無能為力。這種感覺許久未有，不知怎的卻突然和他腦海中某個片段重疊在了一起。
他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直到葉之硯側身喚回他的思緒。
葉之硯招呼他幫著自己幫淮寧翻過身來平躺，二人都不敢用力，手上動作輕緩，盡可能減輕淮寧的疼痛。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人翻過身來躺好。
葉之硯看了一眼疼的睜不開眼的淮寧，低低囑咐顏禮：“讓陛下睡一會兒。”
顏禮應過後就輕輕坐在榻邊，猶豫半晌卻還是沒能有勇氣握住淮寧的手。
他靜坐片刻，淮寧終於感覺到身體上撕裂拉扯的疼痛減輕了一些，睜開沈重的眼皮，凝著面前的顏禮：“顏使臣，你怪朕嗎？”
淮寧又重覆了一遍剛才沒有得到回覆的那個問題。
在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在意顏禮的想法。他顧及顏禮的情緒，甚至已經有些越界的過度在意了。
顏禮說不上來自己為何反感齊約，但他心中確實對這個人沒多大好感，甚至有些無端討厭。
但他並非是為這等小事介懷的人，何況他一心只在乎不叫淮寧為難。
他笑著搖頭，若有若無的半開玩笑道：“讓他去也好。省得整日在陛下面前晃悠。”
淮寧沒想到他會這麽說。現下他已精疲力竭到連做一個表情都無力，只輕微的眨了眨眼算是回應，但一顆懸而未決的心終於重新落回原處。
顏禮像是下定了決心，手突然探進被褥，虛虛握了一下淮寧的手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：“陛下，外臣越界了嗎？”
二人相顧無言。
長久的沈默過後，淮寧面上毫無變化，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。
但他不僅默許了，甚至還鬼迷心竅的回握了一下那人虛握著自己的溫熱的手。
“睡吧。外臣就在這裏守著您。”
顏禮終於放下心來，不動聲色的笑著將淮寧的手握緊。淮寧心下蔓延開一陣心安，他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，定格住顏禮盛滿他身影的笑眼。
淮寧安睡時總帶有一種別樣的魔力。格外攝人心魂，讓人光是看著他就覺得盛滿除了心疼外的浮想聯翩。
顏禮靜靜守著他，舍不得移開剎那的目光。他總怕自己只要移開視線淮寧就會消失在他眼前。
勒其走路一向沒多大聲響，顏禮又一心撲在淮寧身上，直到勒其站在他身後才回過神來。
“大人…”
勒其剛開口就被顏禮制止。
他一手抵在唇邊示意勒其噤聲，勒其也很快明白過來，輕手輕腳就乖乖退了出去在殿外等候。
顏禮依依不舍的為淮寧掖好被角，慢慢松開握著淮寧的手，呼吸都有些停滯。動作輕巧，生怕吵醒了淮寧。
勒其見顏禮退出大殿，神經不再那麽緊繃，握著臉柄的手釋然一松，偏頭湊到顏禮耳邊低語幾句。
顏禮聽後意料之中的笑了兩聲，腰身倚靠在身後圍欄，雙手抱在胸前，低聲道：“蠢貨。”
他暗罵一句，心中卻很快想好對策。勒其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，朝前湊近一步：“您打算如何做？”
顏禮直起身子換了個姿勢，雙手撐在圍欄上，眺望遠處巍峨雄壯的紫禁城，若無其事的賞著眼前風景：“不急。有的戲碼，還是要當面演才好看。”
勒其微微頷首，顏禮側頭卻看見他把葉之硯送給他的香囊系在了劍穗上。
顏禮來了興趣，笑著打趣：“為何不系在腰上？”
他昂了昂下顎指了指那個香囊，勒其伸手將它平攤在掌心，淡淡解釋：“這樣比較顯眼，他一眼便能看到屬下接受了他的好意，並且隨身攜帶。”
顏禮若有所思的挑挑眉，感嘆一句榆木腦袋好像終於有點開竅了。
勒其放下那個香囊，卻見顏禮目視前方，似是對某件事想入非非。
但他對主子的事一向不會過問，行了禮就大步離開，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。
微風輕拂，一陣陣吹起顏禮額前的碎發，但卻吹不走他心中難以訴說的那根不應存在的情絲。
春風吹又生，點點星火就可燎原。
他伸手妄想握住空氣，自然是徒勞無功。
雖是兩手空空，但他好像並非是一無所有。
原以為只是一縷微不足道的火苗，但卻燒盡他胸腔中的五臟六腑。
他辨不出其中滋味是苦是甜，只知道他早就已經深陷其中，再也無法全身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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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事事態緊急刻不容緩，齊約領命後就和另外兩個官員匆匆出了宮，眾人跪安後顏禮急忙上前去幫淮寧推輪椅。
“顏使臣，你可怪朕？”淮寧臉色很差，卻還是強忍疼痛擡頭望向顏禮。
顏禮卻再次答非所問，他半跪下來輕聲細語詢問淮寧意見：“陛下，不坐輪椅了。外臣抱您去裏屋躺下休息一會好嗎？”
淮寧沒想到顏禮第一反應是關心自己，卻對剛才的事閉口不提。心頭湧上一陣暖意，終究也沒能拒絕顏禮，只默然片刻就點頭答應了。
顏禮此刻喜悅之情溢於言表，似是在為淮寧不再那麽抗拒他而感到開心。
淮寧一向心細如發，他的表情自然也逃不過淮寧的眼睛。
但還未悟出自己的心境，卻因顏禮伸手將他抱起來的時候體位變化疼的嘴角一抽，下意識就抓住顏禮小臂。
淮寧強忍著疼，一陣陣泛起的痛感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。他緊閉雙目，不敢睜眼，生怕自己會痛的落淚。
顏禮註意到他異樣，急忙停下安撫：“陛下，外臣動作慢一些，您稍稍放松，一會兒躺下就好了。”
顏禮一邊安撫，一邊緩慢的朝床榻邊走。
終於小心翼翼把淮寧放到床榻上後，他叫了聲一直候在外頭的葉之硯，轉而替淮寧脫鞋。
也許是此刻痛的麻木，淮寧都沒有片刻反抗，任由顏禮為他寬衣解帶，只留下內裏單衣。
葉之硯看過後吩咐下人幾句，除了顏禮都讓眾人先退出大殿。
葉之硯一直照顧調理淮寧的身體。他知道淮寧的脾氣，不願被別人看到他這副虛弱的模樣。
但葉之硯之所以沒有支走顏禮，是因為他看到淮寧居然接受顏禮為自己寬衣解帶，說明淮寧也接受他留下來。
葉之硯半扶著淮寧讓他側身躺著，慢慢掀開淮寧身後衣服，露出他蒼白瘦削的後背。
長期不見陽光，淮寧皮膚極白。甚至白的有一瞬晃了顏禮的眼。
這是他第一次見淮寧露出大片的皮膚，暴露出來的地方都顯得慘淡，顯然是孱弱又不健康的樣子。
薄薄兩片凸出的琵琶骨宛若蟬翼，脊骨更是凸出的有些可怕。肋骨根根分明，極其瘦弱，宛如利刃狠狠紮進顏禮的心臟。
淮寧此刻疼的有些意識不清，葉之硯餘光掃了一眼顏禮，手上動作一頓，很快熟練的拉過被褥把淮寧的後背蓋好，這才伸手進去，一點點為淮寧揉捏疏通經脈和腰背僵硬的肌肉。
顏禮眼見淮寧疼的渾身一抽，似乎是不受控制的死死攥著被褥，頭埋進臂彎，整個人有些輕微的顫抖。
明明受苦的是淮寧，他卻生出一股難以言狀的無力感。
好像他只能這樣看著淮寧痛苦，自己卻無能為力。這種感覺許久未有，不知怎的卻突然和他腦海中某個片段重疊在了一起。
他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直到葉之硯側身喚回他的思緒。
葉之硯招呼他幫著自己幫淮寧翻過身來平躺，二人都不敢用力，手上動作輕緩，盡可能減輕淮寧的疼痛。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人翻過身來躺好。
葉之硯看了一眼疼的睜不開眼的淮寧，低低囑咐顏禮：“讓陛下睡一會兒。”
顏禮應過後就輕輕坐在榻邊，猶豫半晌卻還是沒能有勇氣握住淮寧的手。
他靜坐片刻，淮寧終於感覺到身體上撕裂拉扯的疼痛減輕了一些，睜開沈重的眼皮，凝著面前的顏禮：“顏使臣，你怪朕嗎？”
淮寧又重覆了一遍剛才沒有得到回覆的那個問題。
在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在意顏禮的想法。他顧及顏禮的情緒，甚至已經有些越界的過度在意了。
顏禮說不上來自己為何反感齊約，但他心中確實對這個人沒多大好感，甚至有些無端討厭。
但他並非是為這等小事介懷的人，何況他一心只在乎不叫淮寧為難。
他笑著搖頭，若有若無的半開玩笑道：“讓他去也好。省得整日在陛下面前晃悠。”
淮寧沒想到他會這麽說。現下他已精疲力竭到連做一個表情都無力，只輕微的眨了眨眼算是回應，但一顆懸而未決的心終於重新落回原處。
顏禮像是下定了決心，手突然探進被褥，虛虛握了一下淮寧的手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：“陛下，外臣越界了嗎？”
二人相顧無言。
長久的沈默過後，淮寧面上毫無變化，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。
但他不僅默許了，甚至還鬼迷心竅的回握了一下那人虛握著自己的溫熱的手。
“睡吧。外臣就在這裏守著您。”
顏禮終於放下心來，不動聲色的笑著將淮寧的手握緊。淮寧心下蔓延開一陣心安，他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，定格住顏禮盛滿他身影的笑眼。
淮寧安睡時總帶有一種別樣的魔力。格外攝人心魂，讓人光是看著他就覺得盛滿除了心疼外的浮想聯翩。
顏禮靜靜守著他，舍不得移開剎那的目光。他總怕自己只要移開視線淮寧就會消失在他眼前。
勒其走路一向沒多大聲響，顏禮又一心撲在淮寧身上，直到勒其站在他身後才回過神來。
“大人…”
勒其剛開口就被顏禮制止。
他一手抵在唇邊示意勒其噤聲，勒其也很快明白過來，輕手輕腳就乖乖退了出去在殿外等候。
顏禮依依不舍的為淮寧掖好被角，慢慢松開握著淮寧的手，呼吸都有些停滯。動作輕巧，生怕吵醒了淮寧。
勒其見顏禮退出大殿，神經不再那麽緊繃，握著臉柄的手釋然一松，偏頭湊到顏禮耳邊低語幾句。
顏禮聽後意料之中的笑了兩聲，腰身倚靠在身後圍欄，雙手抱在胸前，低聲道：“蠢貨。”
他暗罵一句，心中卻很快想好對策。勒其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，朝前湊近一步：“您打算如何做？”
顏禮直起身子換了個姿勢，雙手撐在圍欄上，眺望遠處巍峨雄壯的紫禁城，若無其事的賞著眼前風景：“不急。有的戲碼，還是要當面演才好看。”
勒其微微頷首，顏禮側頭卻看見他把葉之硯送給他的香囊系在了劍穗上。
顏禮來了興趣，笑著打趣：“為何不系在腰上？”
他昂了昂下顎指了指那個香囊，勒其伸手將它平攤在掌心，淡淡解釋：“這樣比較顯眼，他一眼便能看到屬下接受了他的好意，並且隨身攜帶。”
顏禮若有所思的挑挑眉，感嘆一句榆木腦袋好像終於有點開竅了。
勒其放下那個香囊，卻見顏禮目視前方，似是對某件事想入非非。
但他對主子的事一向不會過問，行了禮就大步離開，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。
微風輕拂，一陣陣吹起顏禮額前的碎發，但卻吹不走他心中難以訴說的那根不應存在的情絲。
春風吹又生，點點星火就可燎原。
他伸手妄想握住空氣，自然是徒勞無功。
雖是兩手空空，但他好像並非是一無所有。
原以為只是一縷微不足道的火苗，但卻燒盡他胸腔中的五臟六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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